第二天一早,莫婆婆做了一籠海菜蝦仁包子,異常鮮美。
飯畢,我要幫她收拾碗筷,她怎么都不肯讓我動手,反而催我去海邊轉轉。我只好照做,但暗暗決定在離開漁村給莫婆婆留些現金。
陽光明媚,銀白色的浪花涌來又退去。這個季節的海風格外清爽,我坐在海邊發呆,看著不遠處幾個小男孩抓螃蟹,他們光著腳跑來跑去,樂呵呵的,真是令人羨慕的童年。
忽然,我看見左側礁石的陰影里站著兩個人。
一個是皮膚黝黑的漁村男人,一個是面容憔悴的瘦弱女人。
男人似乎情緒很激動,邊說話邊比劃,還一拳打在礁石上。那個女人被他的暴力舉動嚇得一個激靈,抬手護住頭,她的反應就像是“被施暴者打過很多次的受害者”那種下意識流露的恐懼。
我皺起眉,這是在家暴嗎?
他們在用方言交流,語氣很有火藥味,語速也很快。
我聽不明白,只看見那個女人瘋狂搖頭,她眼眶通紅,眼淚一直在往外涌,整個人顯得非常狼狽。然后那個男人的拳頭就落在了女人的身上!我一下子站了起來,理智卻讓我停下了腳步。
首先,這個漁村看起來很保守,我這樣做搞不好會引發眾怒,其次,我肯定打不過那個男人。
我咬著牙,舉起手機偷錄了一段視頻。
回婆婆家的路上,我發現漁村里的小男孩極多。他們在路上奔跑嬉戲,像牛犢一樣橫沖直撞,可奇怪的是,我沒看見任何女孩。
太怪了。
這個漁村里的男孩比例簡直高到離譜,就算是家家戶戶都有生男孩的基因,女孩的比例實在是少到讓人不得不多想的地步。
之后的幾天,我白天還是在村子里亂轉,到處觀察。
漁村里的年輕媳婦好像不愛出門,想找一個同齡女性聊天都很難。
記得有一次,我路過一戶敞著院門的人家,男主人端著茶缸倚在門口喝著茶,看著村子里來來往往的人。院子里,纖瘦女人正對著一大盆臟衣服奮力揉洗,幾顆肥皂泡漂到空中,很快就被風吹破。
我心中一喜,正要上前攀談,就被這家的男主人狠狠瞪了一眼。
我愣住了。
隨后,這家男主人當著我的面,“咣當”一聲,用力關門。
我忽然想起徐帆給我發的照片,原來我當時感覺不對勁的原因出自這里——那些照片里有不少村民,卻根本沒有年輕女性的身影。只有健壯的男性村民和小男孩,以及幾位白發蒼蒼的阿婆。
好像所有的年輕女性在這個村落里“消失”了。
可是這些到處亂跑的小男孩,是誰生出來的呢?
他們的媽媽生下他們之后,為什么不出門呢?她們是真的不想出門嗎?
涼意爬上我的脊背。
我想到了很多黑暗的猜想,每一個猜想都能讓始作俑者被關上幾十年。
晚上拿著手機翻看照片,翻到我偷錄的視頻。畫面中的女人居然在看我,還用口型說了什么,我仔細看了半天,發現她的口型是——“快跑”。
一層雞皮疙瘩從我胳膊上浮了起來。
快跑?-